■何亮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欲断魂,欲断魂……”
梦魇里的轻轻呓语。
漫无边际的黑夜,滴滴答答的雨声像是鲁莽的造访者,扰乱了我的思绪。于是,合上案头的书卷,久久凝望着,这被绵绵细雨打湿的窗棂,失了神。仔细想来,这雨下了有几日了吧,江南偏又是多雨的季节。突然想起今年清明前和爸爸的一段对话,“爸,清明快到了吧?”“是啊,今年我和你妈还要回老家扫墓踏青,你回不回去啊?”归去,抑或不归。想到今年六月就将面临人生最重要的考试,我说:“回吧,马上要高考了,得回去拜拜老祖宗,保佑保佑我。”爸妈笑了,我也笑了。他们笑我小小年纪还迷信,我笑我终究是落了俗套。可是啊,我没告诉他们的是,我心里还存着另外一个念头。“4月6号,4月6号……”我在心中默念着这个特殊的日子。四年了,我依旧想念着她。
四年前的4月6号,也是清明前后。那一天,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家里的平静。百里之外的老家,奶奶病重的消息传来,我心一紧,立马和爸妈踏上了归途。那一天,我双手合十,不停地祈祷,祈福奶奶康复。可是,最终奶奶去了,去了那个遥远的世界,远到我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都只能在梦境里到达。步履蹒跚的爷爷,破落的红砖砌的老屋,成了我对奶奶最后的念想。那一天,望着水晶棺里那慈祥的面容,我终于泣不成声。
四年了,思念像冬雪,更添一层寒意。我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清明的气息却强行将我带回过去。幼年十载光阴,我与爷爷奶奶相伴,在那间老屋里成长。后来,我终于还是和远行的父母一起,来到了这座江南小城。我不敢去想,当我在城市里和父母肆意欢笑时,乡下的奶奶是否还坐在老屋前等着散学归来的孙女儿在百米之外用稚嫩的童音大声唤一句:“奶奶,我回来啦!”我不敢去想,当我带着满满的好奇心欣喜地邂逅这这座小城时,奶奶一周一次准时的电话粥究竟饱含了多少思念之苦;我不敢去想,当我忘却了往昔的一切时,双鬓花白的奶奶有多少次在和爷爷诉说着心底的无奈;我不敢想……害怕回忆,因为害怕太过思念。希望风儿能吹到那个遥远的世界,希望风儿能帮我给奶奶捎句话:“奶奶,孙女儿真的想你了啊!”
幼时懵懂无知,清明是可以放三天假的惬意,长大了,似乎懂了,清明是留给思念的日子。清明的思念属于这片土地上千百年来的传承,属于世世代代流经血液的情感积淀,属于华夏,属于你我。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愿你们的思念,都有所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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