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下的青苗淡年/文

曾听过母亲讲过一个关于洪水的传奇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夏天,雨下了七天七夜,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村民坐在门前,正在为浸在水里的庄稼发愁。突然,他隐约发现从不远处山坡上下来几个背着行囊的人,这些人排成一队,全都淋在雨里,没带任何雨具,看样子着急赶路。村民感到很奇怪,这么大的雨,怎么还有赶路的人。他朝着那些人大喊:“远方的人,快来家里避避雨再走吧。”而这些人并没有应答,依旧默默前行。等路过他家门口时,却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只是听见有人说了一句:“把这个村子留下。”说完,他们便穿过门前的田埂,向河边走去,直至消失在雨雾中。之后,雨越下越大,洪水来了,异常地凶猛,人们纷纷上山躲避,结果上下两个村子全被洪水冲走了,只有这个村子安然无恙,人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人们听说这件事后,便破解说,那几个人是神龟,背后的行囊便是龟壳,雨天他们要乘着洪水远行,是村民的好心保住了这个村子。这个村就叫“留营子”,“留”就是留下来的意思,后改为“刘营子”,距我家20公里。
母亲讲的故事,有内容,又有事实依据,而且就发生在身边。儿时的我深信不疑,长大后我才懂得故事归根是故事,但这样的故事会让我们懂得,善心必定会得到好的结果,也许这就是故事意义的所在。
我见过最大的洪水,要数九八年那次,我第一次感受到洪水的威力。那天,倾盆大雨从早晨一直下到中午,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人们纷纷顶着大雨去看洪水,大家站在一座水泥桥上。眼前,浑黄的洪水从上游咆哮着向我们奔涌而来,洪水夹杂着泥浆,树枝,还有乱石,并不时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看着极速的洪水,我感到一阵眩晕,脚下的桥就像一艘全速前进的战舰,我好像随时会倒掉下去一样,吓得我赶紧后退了几步。脚下的桥墩被巨石撞得吭吭直响。
我又壮着胆向栏杆挪了几步,看了一眼桥下。就在此时,一棵高大的树被卡在桥墩处,“咔擦”一声响,被折成了两节。洪水实在太凶猛了,它就像一个癫痫发作的病人,吐着白沫,不可控制。翻腾的水面上弥漫着一层黄色的水雾。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河岸边的树木一棵棵被卷进了洪水里,就像用手轻轻地拔起一棵小草那样简单。河的两岸有坚固的护堤石墙,在我印象中,它抵御了无数次的洪水,可就在那一次,一股洪流涌到了墙的后面,紧接着,整个墙体开始向前倾斜,继而被洪水卷走了。那天的洪水,我是真得怕了。
那次洪水,给人们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庄稼几乎全毁。母亲略带忧伤地说:“今年的庄稼看来是要绝收了。”听了母亲的话,我甚至有些恐慌,没了粮食,我们吃什么。而母亲的表情却是出奇的镇定。父母起早贪黑用汗水浇灌的庄稼,却因天灾毁于一旦,怎能不让人心痛。
天一放晴,父母便拿着线绳去玉米地里劳动了,偌大的田地里,他们站在那里,感觉是那么渺小。他们把四五颗玉米从黄泥中扶起来,站立着捆在一起,就像树立起一棵棵绿色的希望。实在救不起的庄稼,比如谷子,便打算改种其它生长周期较短的农作物。父母的努力,让我看到了什么是坚韧与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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