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收银结账方式。
曾获哈市劳模先进集体奖的奖状至今仍挂在饭店墙上。
新乡饭店的招牌馅饼和红焖肘子。
最近,给马志勇打电话的人都发现他手机彩铃变了,不再是随机播放的音乐,而是一段广告:40年的老味道,让您吃出家的感觉……欢迎致电新乡饭店……
马志勇说,这是两个月前他花了150元做的广告彩铃,每月还要再交10元彩铃费。给自己手机里插播进自家饭店的广告彩铃,就是想给大家植入一个新鲜感,这个靠口耳相传火起来的老饭店,现在也成了“网红店”。冬天,还会有海南人打电话到店里订馅饼。
作为新乡饭店的第二代经理,46岁的马志勇在守住老味道的同时,总是琢磨着给这个经营了40年的老饭店弄出点变化。而61岁的老掌勺张兰滨也觉得饮食之道在变,这40年来,自己掂出的每道“老菜”,其实都融合着时代变迁的味道。
见证历史
曾只有卖面食资格,1毛5的馅饼每天卖出200张
十一届三中全会、个体饭店、集体承包、平价调拨、市场采购……张兰滨一开口就用了这些关键词,把新乡饭店40年来几个重要节点穿了起来。1978年,他跟着大哥张松滨还有十几个年轻人成立了一家“大集体”饭店,归商委的服务局管。
那个时候,有名的饭店才卖炒菜,我们这样的小饭店只能卖花卷馒头、烧饼麻花类的面食,每天所需粮油都是按计划平价调拨过来。那个时候,饭店管事的叫主任。我大哥是“张主任”。张主任绝对不可以动收款现金,每天饭店挣来的钱,要如数交到办公室,饭店要另买点东西得到办公室申请支票。
1980年,个体饭店陆续开张,看着那些个体饭店老板想进啥货就进啥货,顾客想吃啥饭店就能做啥,我们这个大集体饭店也想变,靠着职工集资和向商委借款,我们买下了顾乡新亭街现在的这处房子重新开张,“张主任”成了“张经理”,最让张经理激动的是他也可以像个体饭店的老板那样,从收款现金里拿钱,到市场上自由采购鸡鸭鱼肉了。
这些食材到了张兰滨手里,都变成了“红焖”系列的鲁菜和下酒菜。红焖肘子3块5一个,一天卖出30来个;馅饼是1毛5一张,一天卖出200来张。回头客越来越多,饭店名声越来越响,就像现在的网红店,那个时候,新乡饭店经常是人们排队买馅饼。
1990年,新乡饭店在哈尔滨市第二十三届劳模大会上获“先进集体”奖,这个奖状在店里一直挂着。
观念变迁
上世纪90年代,饭店里打包剩菜很罕见
上世纪90年代是新乡饭店最火的时候,那个时候,人们兜里都有钱了,人也爱交际应酬了,有个大事小情的都爱上饭店。尽管红焖肘子已涨到十几元一个,但每天仍能卖出30多个,160元一桌的大席每天也能预订出七八桌。吃饭付款的多是领着孩子和爹妈的中年人。那个时候人们虽然都愿意上饭店吃饭,却不好意思将剩菜打包,就怕被人笑话。所以那时候,饭店每天仅收拾的剩菜垃圾就有30来公斤。
记得有一次,一家七八口人来吃饭,饭后要打包自己的剩菜,没思想准备的服务员到处找塑料袋,我们后灶上的人也都跑出来偷看,这是一家什么样的人敢当着那么多食客的面,大大方方打包剩菜。
现在不一样了,打包剩菜是“正常程序”,剩一块猪手都带走。谁要是扔下一桌子剩菜就结账走人,看得出来一屋子人都在鄙视他。现在每天的剩菜垃圾只有几公斤。
坚守传统
40年市民口味有变化,没变的滋味便是风味
张兰滨在火了40年的饭店里做了38年的红焖肘子、猪手和排骨,把它们做成了招牌菜,他每天都一丝不苟地保证从后灶端出来的每盘红焖系列菜都永远是“那个味”,坚守这个老味道的同时,张兰滨也紧跟着“食味”风向标,创作出一些新菜,迎合为寻找老味而来的食客的口味变化。
他说,吃大鱼大肉的想法已让养生、保健、减肥等观念给摒弃了,但生活中没有大鱼大肉又是不行的,所以现在来饭店的人面对一大盘红焖肘子、猪手,都是尽量控制食欲,吃个一两块解解馋就行,于是我们在保持一盘红焖菜仍是实惠的大码盘的同时,推出了适合“小口”的扒肘子、拌肘花,还增加了纯蔬菜的小炒,淘汰了鸡鸭菜。
2006年,张松滨的女婿马志勇成了饭店的新经理。馅饼一直是新乡饭店唯一的主食,当了经理的马志勇常听到客人大声要米饭,一听没有米饭,还总会再跟一句你家咋没米饭呢。马志勇觉得主食增加米饭就是一把米的事,也许加了米饭,饭店客人会更多。可张松滨坚决反对,认为米饭谁家都有,而新乡饭店的馅饼只能在新乡饭店里吃到,它跟“红焖肘子”一样重要,是饭店的特色招牌,加了米饭也许会多了客人,但新乡饭店馅饼的味道就“淡了”。马志勇不甘心,这些年只要一有机会,就试着让米饭上桌,可次次都没能把“生米做成熟饭”。两年前,马志勇的那颗“米饭心”才彻底死掉。
美名远扬
馅饼乘飞机奔赴3000公里外
从2014年开始,来饭店的年轻人多了起来,他们看着手机点菜,还带着寻宝猎奇的心理来尝老味道,吃完了就上网评说,让新乡饭店又成了“网红店”,“美团”“大众点评”都是主动把新乡饭店弄到他们平台上的。现在他们后灶又开始琢磨如何让外卖出去的红焖肘子、滑溜里脊、狮子头等热菜在送餐过程中不减堂食味道。
2016年11月份又出现了一个新现象。一天,店里来的客人要直接打包15张馅饼带走,说是要给去海南过冬的父母带着。十几天后,马志勇的手机开始陆续接到订馅饼的电话,都是在海南过冬的哈尔滨人打来的。那一年冬天,累计有七八十张馅饼快递飞到了海南。去年冬天,除了越冬的哈尔滨人外,又有海南当地人打来要馅饼的订餐电话,这个冬天累计又有100多张馅饼飞到了海南。
与哈尔滨越冬老人处成邻居的海南人说,你们哈尔滨人冬天一来,都愿意给我们带馅饼,让我们尝尝东北口味的馅饼,别说,还真好吃。我们就上网查了你家的电话,自己订餐。让马志勇有点遗憾的是,因气温原因,这馅饼只能在冬天的时候飞往海南。
与时俱进
时代推动老饭店改革收银方式
新乡饭店还有一个不变的老规矩,就是服务员用笔纸手记客人点菜,点完菜先向客人收押金,结账时多退少补。60多岁的老职工刘桂芹在新乡饭店收款也有40年了,饭店的收银台只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个算盘,每次有客人结账,刘姨只拨拉几下算盘,就把该收多少钱算得清清楚楚,从没差过。
一直以来新乡饭店不设pos机,也不开通支付宝和微信支付,正当刘姨一成不变地收着现金时,今年1月,马志勇给了刘姨一个放大了的塑封二维码卡片,告诉刘姨以后客人可以扫二维码付款了。
马志勇说,这一下把刘姨弄紧张了,有客人提出吃完饭再扫二维码结账,刘姨就惦记着这桌客人。扫码结账时,她不仅要看清楚人家的扫码页面,还把马志勇叫过来问:听没听到语音提示。遇有客人扫二维码交押金时,她也把马志勇叫过来,听语音提示,结账时如果是多退,刘姨一定用现金退款。
老经理张松滨现在每天早晨仍然要到饭店走一圈,把馅饼料备好,再让人把墙上那个挂了28年的“先进集体”奖状擦一遍,不能蒙上一点油灰,要让奖状上的红旗金边能透过玻璃反出光来。张松滨常跟大伙说,1978年燃起灶火、挂起门脸的新乡饭店,恰好是跟着改革开放一路走来,这一道儿没被落下,就是在变与不变交集中前行,所以有些东西咱们要永远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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