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香臭

田之章
人除了有美丑之分，也有香臭之别。
大戏曲家汤显祖，在给无去上人的信中，就讲了人的香臭，提出“四香戒”，与上人进行探讨。
“四香”者：不乱财，手香;不淫色，体香;不诳讼，口香;不嫉害，心香。
上人的回信没有看到，不知他同不同意汤显祖的说法，但是在下读来，不得不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有诗曰：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香三年。推而广之，人的手、体、口、心不但可以香，而且这种香还是可以传染的。
汤显祖是“反面文章正面做”。如果我们“正面文章反面看”，那就应该是：乱财者手臭，淫色者体臭，诳讼者口臭，嫉害者心臭。
当然，汤显祖说的那种香，乃是一种比喻，涉及人的品行。刘禹锡《陋室铭》里有句话“唯吾德馨”，这里正好可以用作解释，好的品德乃是有香味的。只不过有的人没有珍视这“香”，人为地破坏了这“香”，甚至弄得变了味，臭了。
清代《吴下谚联》里有一句话：“死人臭一里，活人臭千里。”这是说有的活人比死人还要臭。
为什么?在作者王有光看来，死人之臭，是有味道的臭;活人之臭，是没有味道的臭。鼻子虽然闻不到，但眼睛能看到，耳朵能听到。所谓品德之“香臭”，有目共睹，人皆耳闻。
王有光收集民间谚语，绝不仅仅是为好玩，而是含有深意，“以美刺寓劝惩”。
谚语后面，他写了这样一个故事：
明嘉靖年间，都城外某社祠里新停了一口棺材。有一个显贵路过，掩鼻呕吐，往上唾口水，并喝令僧人限时把棺材搬到郊外去。僧人正准备搬运，忽然自发厉声：
“你敢嫌憎我吗?我虽死犹生，你虽生犹死。你阿附严嵩，为嵩贼叠枕被，为他儿子捧溺器。”“秽德彰于京师，腥闻达于江浙，还想移我棺榇，扰我神灵。我想生吃你肉，只是憎恶你体不芳馨!”说完，昏厥倒地。
显贵听了这番话，顿时面如土色，完全没有开始的那副神气了，便问棺内停的是何人。一问才知，他是杨椒山。显贵听了，默然而去。
僧人苏醒后，也查问这位显贵是谁，得知他是赵
文华。
故事的真假虽不可知，但提到的这两个人，确有
其人，真名实姓。杨椒山，就是因弹劾严嵩而被杀的
杨继盛，椒山是他的号。而赵文华，就是认严嵩为义
父、陷害忠良的大奸臣。
谁香谁臭，过数百载，仍一丝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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