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90年的高考

至今仍记得,1990年的高考作文有三项,一是动作表情;二是肖像描写;三是给了段“玫瑰园里的花与刺”的短素材,写一篇500字以上的议论文。
而且也记得,一、二项的小作文我写的是生活中的父母亲。他们是我最熟悉的人,写起来得心应手。第三项大作文,我自然地想到了人的才能和缺点。在用人问题上,不要总盯着人家的缺点。就像玫瑰园里的花与刺,既然想摘到漂亮的玫瑰花,就不要嫌弃花枝上尖锐的刺。
我那年的语文成绩很不错,上了110分。平时就不怕语文和英语,政治和历史也凑合,只是数学、地理比较差劲。特别是地理的天体运行、地质地貌什么的,一遇到实例分析就糊涂。那年我总分四百八十几,录取线是512,差得多着呢!
落榜了自然很伤心,特别是想到年近六十的父母亲,每天在那六七亩责任田里耕耕种种的,交了公粮留下吃的后,一年也卖不了几个钱。痛苦之后就想着再也不去上学了,于是就把所有的书本卖给了废品店。父亲下地回来,蹲在院子里卷了纸烟抽,看着他皱纹满布的古铜色的脸,在烟雾中呆呆地一动也不动,我就更加坚定了回家种地的想法。
可是傍黑时,分家单过的哥来了,我不知道父亲和哥早已商量过,要把我送到学校去复读。父亲说:“虽说你今年没考上,可一年考上的才几个?咱家里也就这个样,这点地还不够我拾掇,你在家里能干啥?”哥说:“在乡下能有啥出息?我是错过机会了,你总不能像我这样吧?”给父亲递了颗“天安门”,哥也掏火柴点了火,又转过头来对我说:“你的成绩并不算差,在学校里从来都是中上游,你要回家来种地,这十几年的学不是白上了?”
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其实骨子里我也不甘心,难不成我就该种一辈子地?思前想后地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对蹲在堂屋门口抽烟的父亲说:“我今天就报名去复读!”父亲听后甩了烟屁股站起来,说:“这就对了么,就像这种地,一季淹了旱了的,下季子还不得接着种?只要你肯下力气,总归有收获的时候吧!”又赶紧跑到西屋里,抱出了我卖给废品店的书,说:“书本我给你找回了,一会儿我给你拿几块钱,修一修洋车子赶紧去!”
抚摸着失而复得的书,我的眼睛湿湿的。不为这十几年来每天相伴的书,只为父母和哥又让我走上了升学的路,让我重燃信心和希望。
可是,也许命里与大学无缘,或者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吧!进复读班不到一个月,我得了格林巴氏综合症,双下肢在不到两个小时就完全瘫痪了。在县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的院,花光了家里和亲戚邻居所有能借的钱,吃遍了父母亲东跑西踮为我求得的所有偏方和土方,我还是不能下地走一步。医生说病情已经控制了,要不呼吸肌麻痹就完了,剩下就是回家锻炼、恢复了。
虽然医生说这病很罕见,是什么病毒引起的,可我知道这病是我自找的。高考考完那一天,因为天太晚了,不能骑自行车回家了,也想放松一下玩一玩,几个同学去看了场电影。散场后,正赶上下大雨,我汗湿的身子被雨浇了个透。到学校后又在校园的泥地里陷了半腿泥,就到自来水池下冲了个遍,后来冻得直哆嗦,不到一个月就得了这场病。不但家里像塌了天,我也完全被毁了。
可日子总得往前过。出院后在家里呆了两年多,父亲每隔五七六天的,就用地板车拉着我,去邻村的一个老中医那里号了脉拿中药。母亲每天在厨屋里,用几块石头架了沙壶给我煮,用发秫苗插在壶嘴里,一遍遍地滤了端给我。地里的活再忙,父亲和母亲也会每天早晚地架着我,在院子里练站立和挪步。
一年多后,我扶着墙慢慢地能走几步了。父亲又找了木棍围着墙,满院子架上了几道木架子,让我每天扶着练走路。大约又过了一年多,虽然走起来撇撇拉拉的,可我毕竟不扶东西能走了,自行车也能上能蹬了。父亲蹲在院子里边抽着烟卷边对我说:“我就知道你能行,哪能说瘫就瘫了呢!你十三岁那年婴儿瘫,多少孩子得了这病都落了后遗症,你还不是恢复得全好了?”其实我两次大病还能站起来,说到底还是父母不甘心,想尽法子给我治疗和鼓励。
一耽误就是两三年,大学是不能再考了。又到了每年的升学季,可我还是不死心,想父母一辈子为我操碎了心,吃尽了苦,我要是丢下了书本和学问,凭我这病弱的身子骨,别说种地养父母,恐怕连媳妇也说不上,那不就成了父母一辈子的累赘和麻烦?
其实在家养病的这两年多,我一直想着怎样给自己找出路,好让父母能安心。我每天写诗、写小说,还参加了几个培训班。虽然在《星星》诗刊上发过写磨刀老人的一组短诗,也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过宣传计划生育的短文章,可文学毕竟太飘渺。我还要去考学,大学考不成,就去考中专。于是,在离考中专还有一个多月时,我联系了乡中学教过我课的老师,报名跟着去中考。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考中专一直是我们农村学生“跳龙门”“吃公粮”的最好出路,一旦考上了,不但上学不花钱,还办粮食转移,迁户口,农业变成了非农业,毕业之后包分配,实实在在地成了“公家人”,而且乡中学每年都能考上七八个。所以每年中考时,总会有成绩好的学生留了劲,把会做的题故意不做或做错,以免分数高了上高中,那样三年后才能考大学,而且大学很不容易考,四邻八村里十年八年的也出不了一个,要不怎么会称为“天之骄子”呢!一旦大学考不上,不但三年高中耽误了时间,多花了钱,最后还得回家修理地球、撸锄杠。我中考时就是因为分数考高了,进了高中没能上中专,当时考上高中,就跟落榜的心情一个样。好多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也不去上,就为了复读考中专。因此,中专学校里有许多“大”学生,耽误了几年呢,年龄怎么能不大?
好在我休学养病三年后,又一次中考竟以较高的分数被省中医药学校录取了。四年后毕业,没能分到医院干中医,却分到了一个灭蚊蝇鼠的卫生害虫防制站。虽然也有不甘心,可毕竟是进城成了“公家人”,不再是父母的累赘,还成了他们的荣光和骄傲。在单位里,我踏下身子学技术,不但成了业务上的骨干,还有《社区卫生害虫防制的利弊与思考》《中草药在卫生害虫防制中的发展与应用》等几篇论文在国家级杂志上发表。
闲暇时,常会想起那一年的高考,想起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有时禁不住也会想,自己虽然没有长成一朵美丽的玫瑰花,而且生活的坷坷坎坎也早已磨光了身上的刺,可自己毕竟也曾努力过。既然注定成不了耀眼的玫瑰花,那何不快快乐乐地做一棵小草呢!能给春天添一线绿色,能在秋天撒几粒种子,不是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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