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儿子的一封信

 
       桃源县漳江中学  陈春云
卓民:
       你好!有些惊讶吧,这很少写信的年代,妈妈又给你写信了。想跟你说的话有很多,选择这种古老的方式,不只亲切,还可能促进你一些思考,当是一次长谈吧 ,望能理解妈妈的苦心。
       这个正值春眠不觉晓的时节,鸟儿早已唧唧喳喳吵得满世界热闹了。不知喜欢赖床的你,是否还懒懒地在梦乡?时间过得飞快,你读大学即将两年了。你说你们寝室学习气氛不浓,都喜欢睡早床,成习惯了。但是,妈妈还是那句老话,“一年之计在于春,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的计划从春天开始定好,一天的安排从早晨开始行动,这才是美好人生的节奏。你知道吗,这个周末的早晨, 教毕业班的妈妈已经上了两节课回来了;连续熬夜的爸爸为全市公安系统培训伏案半天了;年过八旬的外公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牛,拉着一车白菜,辗转到了十几里外的街上;就连陈鹏、诗颖这么小的孩子也早早地去补习了。
        你看,这个春天的早晨,每个人都早早起来,早早地各做各的一分事去了。正如外公说的这是一个“棒槌落地也生根”的日子,只有抓紧在春天耕耘播种,才不误农时啊!徘徊在考研路上的你,应被这个生机蓬勃的季节,节律分明的人和事有所触动吧?一个起不了早床的人,怎么算热爱生活,珍惜光阴,人生有规划呢? 如果不想浑浑噩噩,碌碌无为,从挑战早起开启你的美好人生吧!
       儿子,你没能考上一个理想大学,妈妈心里也憋了一口气似的不舒服,同时心里也满是愧疚。这次到长沙,妈妈一个同学的儿子到师大附中读书,她妈专门陪读。而我们呢,总是先顾着自己的工作,忽略你很多。从小学起,就自己回家,有一次回来晚,也不问原因地训你。后来你说坐慢慢游的钱,你给一位可怜的用脚写字的老人了。上高中了,也只偶尔跟你送餐饭。记得有一回,好不容易给你送餐饭,寻了三个球场才寻到红汗打黑汗的你,没好气又是一顿训。后来开家长会,才知道考试不如意,你心里不好受。记忆中似乎难得对你有耐心,也很少鼓励过你,有的只是训斥……
       上周被邀请参加一个省级家教课题组的研究,分配我每学期为家长作一次讲座。接到这个任务,有些犹豫,不是为自己能力多虑,是觉得底气不足。妈妈一些同事同学的孩子考重点,你才上一个普通本科。都说妈教书好,教学生好,可回头一想,把自己的儿子也教得出色才是真正的好老师啊!
       今天想来,妈亏欠你,对你关心太少了。
       昨天在花源吃酒,与教过你的大张老师正好同桌。她说起你,很开心的样子。她记得你升学考试数学考满分,夸你人长得帅,聪明,待人恭敬有礼,将来一定很有出息。我听了,心里早乐开了花。我没想到,我的儿子在老师的眼里这么优秀!我也向张老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说你将来学业有成了,不会忘记有这么一位好老师的。当时我就想哪天告诉你,有这么多的人就像买绩优股一样的看好你呢。
       儿子,其实你真的还聪明,记性好。去年春节,电视正演功夫熊猫,你说看几遍了,英语台词都背得了,结果你真的背来了。爸爸说你爱篮球,知道一些什么狠人,你竟一口气念出了400个明星的名字。你看,读书记性好,考研英语好,不就帮了大忙吗?
       当然,读书是很辛苦的,尤其纯理科的东西难啃。就如你说你看了一下考研的那本专业书,600多页,太难了。儿子,那做什么事不辛苦,没难度呢?妈妈去年考心理咨询师,繁重的工作负担下,要网上听课500课时,要看完厚厚四本书,要每一章及格才能进入下面的学习。密密麻麻的考卷,跟你高考一样没有任何停歇地写呀涂呀,一场论文答辩下来,简直让人虚脱。妈妈在这么大的年纪,还敢去考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而且是全县第一个报考考过的呢!你看,再辛苦还不是走过来了吗?
        儿子,你自小在外公外婆家长大,劳作的辛苦你是知道的,同样,刻在我们骨子里的勤劳和不怕苦的家风也感受到一点吧。
       舅舅在广东打工,14岁就出去,一天15个小时,见不到太阳的打工仔,这么多年熬过去,虽然在街上买起了楼房,其中辛苦知多少!小姨父是大学生,管理一条德国生产流水线,工资高,人又轻松,还把家乡人带出去,多受人尊重!
       还记得吗,那个腊月的凌晨3点,我把你喊起床,跟着外公和乡邻到集市卖菜。雪还没融,夜还睡着,可为生存奔忙的人,早起来了,眼巴巴地望着同样辛苦早起贩菜的人,交易完了好回去赶另一头……
还记得吗,你考上一中后的那个暑假,我带你到北京旅游,顺便见了你爸爸北京工作卓有成就的同学。“三年后,我们在首都火车站接你!”那是爸爸最好的同学对你的期待,就像写文章埋下的一个伏笔,那里有你爸爸不用言明的梦想,为什么想你考北京的研究生,你能读懂吗?
       还记得吗,你上大学那年的暑假,在小姨父所在的工厂当保安,照顾你一天8小时的班,你都觉得累,那机器轰鸣中生产的工人加班加点到什么时候,你是亲眼所见了吧。
        儿子,妈妈多么想你能深切地感受到生活的严酷,无惧任何艰辛,为自己的理想,爸妈的理想去拼上一场啊!多么希望你将来过上自己有选择的体面的生活啊!这不只是个人前程,也是国家为社会作出了一个青年应有的贡献啊!人生是一场马拉松,百米冲刺在前,不一定能到达终点。跌倒爬起来再跑,一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儿子,妈妈相信你,你在不断地懂事明理、成长成材!从这个2011年的春天起,努力朝着自己的目标奔跑吧!为自己的决胜千里(很巧,本来是打得“前途”却跳出了这个词)早作打算和努力,一定会实现自己远大的理想!
       你的大学没有在最繁华发达的地方度过,这正好静下心来读书啊!要过一个怎样的人生,哪里是你一生的追求和最美的安所?凭什么获得所要的幸福,然后赐与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幸福?妈妈相信聪明的你比我们懂得更多,妈妈可能又是在啰嗦罢了。
       今天双休,我却好多年都没有享受到了,毕业班,重点班要补课。感冒了但还得去上。   呵呵,前天,毕业多年的学生哥哥从沈阳寄来一套化妆品,当物流通知我,我还莫名其妙。这个学生当年就是认真读书,才有报恩之心后的报恩之力啊!
      刚打完这些文字,就收到在常德教书的平姐姐的信息,她这次考研虽然超了30多分,但她报考学校只录两名,她是第三名,如果没有理想的学校调剂,她就不读,决定明年再考,你看她的决心有多大!    以下是平姐姐发的信息:
         ( 陈老师,复试名单出来了,中美史就两个名额,我没进,让你们失望了,如果没有好学校,我就明年再考,不管结果如何,谢谢你们的帮助。)                           
         儿子,妈妈从来没有和你说这么多话,给你写下这长长的一封信,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相信,我聪明的儿子能感受到妈妈别样的爱吧!
         祝一切安好!
                                                          妈     妈 
                                                      2011.4.9
附写信背景:
       这是2011年给孩子写的一封信。当时孩子已上大二,因为没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我们就想他努力发愤考研,并且希望他能考上在北京的大学。但他上大学后仍然不够努力,自信也不足,电话里交流又不很顺,有时说上几句就起冲突。没法,只好采用书信方式,和他好好交流,鼓励他报考北京的研究生,也算圆一个两代人想到北京读书的梦。
       写过几封信后,儿子的确懂事努力多了,大学毕业顺利考取了在北京的中国地质大学公费研究生。然后一路拼搏又考上博士。最近又通过国家留学生基金委的考察,这个暑假将赴美国加洲大学伯克利分校学习。
陈春云老师儿子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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